“这鬼天气……”大刚小声嘟囔。
  等到了正儿八经的晚上,大刚正准备吃晚饭,突然从窗口看见外面一匹马飞驰而过。
  那是一匹纯白的骏马,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记的品相这么好的一匹马。滂沱大雨、漆黑夜幕下,这匹白马迎着雨水狂奔,像是一颗流星。
  “小……小白!”
  大刚立马就想起来了,这是齐少主当时带他师父走的时候骑的那匹马!
  可是这匹马怎么会自己在外面跑?
  大刚眼睛都瞪圆了,他扔下筷子跑出客栈,想看这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后面还跟着人,可紧接着让他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
  疾驰的马蹄声从巷子另一端传来,大刚转头看去,就见小白绕着这家客栈跑了一圈,然后直冲他而来。
  小白停在他跟前,低下头,马尾巴一甩一甩的,前后蹄不停地抬起落下,似是很急。
  客栈门口突然出现一匹这么漂亮的白马,所有人都聚过来看。
  在众人好奇不已的目光下,这位神医小道长伸手摸了摸马头,眉头皱了起来。
  紧接着,小道长就取了自己的小包袱,晚饭也不吃了,飞身上马,甚至没带一把伞。
  马是通人性的,可马不会讲话。
  刘大刚摸到小白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师父出事了。这匹马是来找自己求救的。
  小白载着大刚跑了一夜又一天。
  大刚的头脑一直在转——这里他还没来过,如果没记错地图的话,这里似乎是善扇山的方向?
  雨下个不停,雷声不止,天气实在可怕,外面的行人都少了许多,只有这没遮没挡狂奔不停的一人一马变成了落汤鸡。
  “哎等等!”大刚突然勒马,让小白急刹车。
  小孩眼神好,他远远看见对面一座荒山上下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这马车上披了红绸,在灰蒙蒙的雨里分外扎眼。
  要么说是第五君一眼看中的灵气过人、资质极佳的徒弟,刘大刚在某些方面颇有些得天独厚的玄学造诣——
  他凭直觉,就知道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好人,得躲着走。
  同理,他也是凭直觉,以十三岁的幼龄行走江湖,从蓬莱岛东跑到蓬莱岛西,一路上愣是没遇到任何危险,还取得了“道长”这种“老资格”的称号。
  总之,大刚按着火急火燎想上山的小白的马头,躲进了一座破庙里,避开了那辆马车。
  等马车彻底消失,大刚才离开破庙,心里嘀咕着:“这庙也好邪门,为什么没有神像,只有些石头的碎碎粉粉?”
  出了庙的小白像一支箭一样往山上冲。
  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刚就直觉这山上有人,而且人还不少。但不等他勒住缰绳让小白慢下来,他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红色的仙门服饰,束着黑色腰封,胸前有双板斧,大刚想了会儿就记起来,这应该是师父曾经跟他说过的斧福府的弟子。
  “来者何人?”
  不知为何,这斧福府弟子对他非常有敌意,紧接着,这弟子看清了这匹马,脸色变得极为警惕,两把斧子立时抽了出来。
  大刚一吓,身体后仰,“你你你……要干嘛啊?!”
  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唤:“我在路上看见一匹马,就骑上去,结果这马跟发疯了一样一路狂奔就把我带到这儿来,我拉都拉不住!真的!!”
  刘大刚的喊声甚至用了点内力,很快,他就瞥见从荒山上的各个角落走出来了更多的红衣弟子,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个。
  大刚从他们对自己、还有对小白的态度就推断出来:这些家伙绝对不是好人!他们认识小白!师父肯定就在他们手里,而且情况很不好!否则小白不会这么急!
  于是大刚的小腿贴紧了马肚子,同时不动声色地从身上摸出了一瓶麻沸散——要么说大刚真的很得上天眷顾——这瓶麻沸散,是他出发前刚补好的货,没塞进包袱里就揣在了身上。
  等这二十个脸上带着杀意的斧福府弟子聚成了一个包围圈,距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大刚在口袋里小手一拨,瓶盖一掀,然后——
  哗哗地往外撒了一圈!
  与此同时,大刚夹紧了马肚子,小白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从这些昏昏倒地的红衣弟子身上踩了过去,向山顶狂奔。
  大刚吓兮兮地把自己的小包袱转到胸前,解开了一个扣,方便他取药。
  太可怕了!
  之后万一还有人埋伏,他药不够怎么办?!
  但大刚终究是幸运的。
  柳相悯一贯谨慎,亲信弟子并不多,而且有几个跟他一起去玄陵门了,留在山上的大半已经被大刚一瓶麻沸散解决了,只剩下山顶洞穴外站岗的两个。
  那两个弟子只看见一道白影飞过,然后就腿软闭眼了。
  大刚还沉浸在第一次跟仙门弟子交锋的兴奋中,怎么都想不到洞穴内有怎样一副可怕的画面在等着他。
  小白嘶鸣着直接把他驮进了山洞。
  一进去,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就迎面给大刚来了一拳,他好像置身于一个屠宰场,让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师……”大刚只小声叫了一个字,视线就凝固了。
  ——山洞内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人,血液像个泉眼似的往外潺潺流淌,已经覆盖了整张石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