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为了躲避追杀、还有想要领悬赏的人的跟踪,师父就带着我一路逃去了蓬莱岛东。”
  第五君嘿嘿笑了两声,说:“两年前,我偶然听说你出关了,然后三家围剿也叫停了。”
  他的两只手有点凉,在桌下互相搓着,右手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扯左手的手套,却反应过来现在手套在胸前口袋里。也许是紧张过头,第五君反而还挺平静的,只是一对上齐释青的眼睛,他就心如擂鼓,底气不足。
  第五君咳了一声,低头道:“那时我虽然完全不知道玄廿师兄假传命令的事,但其实心里一直抱着希望……也许下命令要杀我的人,不是少主。”
  突然传来凳子拉开的声音。齐释青蓦地站了起来。
  第五君低落的余光来不及捕捉到他的身影,忽然间就被从后拥住,一份带着暖意的体重把他压得往下一沉。
  “!!!”第五君眼睛都瞪圆了,下巴险些磕在桌沿。
  齐释青从后紧紧环住第五君,第五君感觉自己跟条被蛇缠住的树棍似的,一动不敢动。
  第五君憋着气,眼睛完全不知道该看哪里,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彻底变成一根木头。
  齐释青的额头紧靠着第五君的颈窝,低声说话吐出的热气就拍在他的喉结上。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第五君打了个哆嗦,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颤,小声说:“就……那时我就抱着这个想法,想回玄陵门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就……就违背师父的命令从灸我崖跑了。”
  “哈哈,当然,后果你也知道了……我师父为了救我死了。”
  齐释青还是维持着这个弯腰抱住他的姿势不动弹。
  正当第五君忍不下去地要推开齐释青的胳膊的时候,他的脚突然离开了地面!
  “少主!!”
  第五君实在是被吓了一跳,惊呼得有点大声。他整个人被齐释青抱了起来,突然的失重让他吓得搂紧了齐释青的脖子。
  再下一刻,齐释青就抱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第五君惊魂甫定地陷入沉默。
  过了好久,他才艰难开口,道:“少主,您能放我下来不?咱有话好好说?”
  第五君动作僵硬地将两条胳膊从齐释青脖子上扯下来,拘束地放在身前收好,齐释青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抄着他的膝窝,甚至还颠了两下,就跟灸我街上王大娘哄她大胖孙子的动作一样一样的。
  齐释青并看不见第五君脸上的一言难尽,而是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上,轻轻凿了凿,说:“……不行。我委屈。”
  第五君:“……?”
  近午夜的温度已经有些凉,毕竟已快中秋。
  相拥的两个人因此并不感到热。
  第五君在齐释青怀里绷着身子,神经高度紧张,并且再一次感谢自己吃了化功丸的这个决定,现在不会露馅。
  这一天好漫长啊。他想。然后小小地、胸腔几乎纹丝不动地吐了一口气。
  “对不起。”
  齐释青的低语传来。
  有一瞬间,第五君几乎怀疑这是远处传来的一声闷响,那么低沉,却又那么轻。
  齐释青抱紧他,说:“我闭关两年,你却是这样过的。”
  第五君愣了半晌,拍了拍齐释青的胳膊,洒脱地说:“已经过去,不必再提!况且我师父待我很好,我没吃什么苦。”
  过了片刻,齐释青的声音才又响起:“……是么?”
  第五君觉得这俩字比刚刚那三字温度要凉。但他并没细想齐释青语气上的轻微差别,而是一鼓作气从他的怀抱里跳了下来,站在地上双手交叉,很有气势地说:“少主甭委屈!”
  因为齐释青抢了他的那张椅子,第五君就绕到对面,在齐释青原本的椅子上坐下。
  “……”齐释青愣了愣神,低头看了会儿怀中空空,然后才抬头去看已经喝上茶、精神振奋的第五君。
  “来吧少主,喝茶。”第五君笑眯眯地给齐释青推过去他的茶盏,又掏出来了一把坚果。
  “接下来,我就要讲赵铁牛的死了。”
  齐释青:“……”
  第五君缓缓道:“在银珠村以东五六里地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那里住着原来银珠村均知堂掌柜的李青龙。”
  齐释青眼神一凝,显然想起了什么。
  “没错,”第五君剥开一粒松子,扔进嘴里,“就是被你赶出银珠村的那个。”
  均知堂做的是贩卖消息的买卖,曾经在银珠村一家独大,整个蓬莱仙岛上都叫得上名,号称只要给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敲诈勒索之事自然没少干。
  均知堂掌柜的李青龙虽然本质上只是个商人,但活得跟个仙门领袖也差不多了,手下养了几百号人,都听他发号施令,一声令下就能迅速开展行动,穿梭在大街小巷为他打探消息。
  几年前,齐释青接管千金楼之后,先是把这个曾经是赌坊的地方改成了玄陵门的府邸,把人**窝点掀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又将银珠村的商贾势力都给周理了一遍,凡是不正当的、害人的,全撵出了银珠村。
  从那开始,银珠村的繁华更上一层楼,歌舞升平,民风开放……
  第五君跟个说书先生似的,不疾不徐地讲到:“我一路打探消息到了蓬莱岛中,偶然看见盗刀岛掌门赵铁牛在一家客栈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