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起身后,老爷子也不吭声,就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众人。
  这也是他今天穿了冕服,要是跟以往一样穿的是常服,他早就双手拢在袖中,靠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准备看戏了。
  今天负责站班的张悬,站了出来汇报了一下,今天早上大臣们集合的官仪和缺班的情况。
  在其讲完,老爷子点头之后,这老货竟然罕见的今天没有上弹劾奏书,转身往自己的班位走去。
  很显然,作为老爷子的笔杆子,他也是知道今天是有大事发生,为了防止惹火上身,也不过来掺和了。
  作为每年大朝会第一喷的张悬没发声,其他官员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都纷纷惊愕的看着他。
  御史台的官员更是对他狂使眼色,提醒这老货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可惜张悬这老货,就仿佛眼睛得了痔疮一样,愣是装作没看明白别人给他使眼色的含义,云澹风轻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下好了。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有些事情有人挑开头了,大家就能混水摸鱼了,可没人挑头,那就难受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下面的人不说话,那就更不要指望老爷子说话了。
  他已经将朝政全部给了大胖儿子了,他已经处于了半退休的状态,如果不是他现在还是皇上,他连这场大朝会都不会来,大冷天的起这么早,哪有在被窝里睡得舒服。
  这下好了,上面不说话,下面也不说话,整个场面陷入一片诡异。
  此时可是临近年关,正是天气最冷的时候,金陵这边靠近长江又湿气重,那冷气是直接往人骨头里钻。
  明朝的官服,可以说是奇葩的很,冬天冷夏天热,也就春秋季节穿的可以,冬夏这两个季节穿,简直要命。
  在外面马车上有暖炉,官员们身上还披着大氅和皮衣,但进了皇宫以后就要脱掉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宫人忘了,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大殿四面去年刚装上的玻璃窗户,此时全部被打开,里面的火炉也一个没点,冷风那是嗖嗖的往殿里面钻。
  能进入这间大殿的官员,7成以上都是50多岁左右的了,整个殿中除了太监和侍卫之外,朱瞻圭算是最年轻的了。
  上了年岁的人,热还能扛一扛,冷是真的扛不住。
  站在最前排的一些老家伙们,嘴唇已经冻得发青了,身体都不自然的哆嗦了起来。
  坐在最上首的老爷子,揣了揣手中的暖炉,撇了一眼两边放下的帘子,瞅了瞅下面冻的身体发哆嗦的大臣们,满意的眯了眯眼。
  “诸位,是不是很冷?”
  就在宁静的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朱瞻圭迈步站了出来,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宁静。
  一时间满朝文武藩王勋贵们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实在太压抑了,算是他们当官以来最压抑的一回。
  细数老爷子登基以来,哪一次大朝会不是热热闹闹的,今天这种开场就冷到极点的压抑气氛,真让人难受到极点。
  没人说话没人吭声,所有人依旧默默的低着头。
  冷,不冷是二孙子,可问题是他们也不敢说呀。
  朱瞻圭走到大殿中间,平静的看着眼前,排着整齐队列的文武群臣藩王勋贵。
  “今天这个冷,是我故意安排的,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体会体会,山东百姓的苦。”
  “各位都是朝廷重臣,现在也都享受着锦衣玉食,这种冰冷的感觉,恐怕好久都没有体验到了吧。”
  “毕竟你们晚上有小妾丫鬟暖被窝,早晨起来有温暖的屋子热水,还有暖和的衣服,这种刺骨的冰冷,恐怕只留存在你们小时候的记忆中,甚至有的人连小时候都没有这样的体会。”
  缓步的走在众人身边,朱瞻圭声音不急不缓的接着道:“我看到有不少臣公,嘴唇已经开始发青,身体已经开始打摆子了,看来是冻的受不了了。”
  停在了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臣面前,朱瞻圭微笑的看着他问道:“祝侍郎冷吗?”
  “臣!”
  姓祝的侍郎,本想说冷,可想起刚才朱瞻圭说的话,咬了咬牙摇头道:“臣不冷!”
  “不冷,呵呵,好!”
  听到这个回答,朱瞻圭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身子微微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既然如此,那看来你应该很热了,毕竟山东老家每年数万两的孝敬,花起来实在让人心头火热,这不热都不行啊!”
  “臣!”
  祝侍郎身体一个哆嗦,刚要跪下来解释,朱瞻圭勐的转身连看都没看他,对着门口站立的锦衣卫怒吼道:“既然咱们的祝大人这么热,那就扒了他的官服,让他好好凉快凉快。”
  “是!”
  四名执勤的锦衣卫冷声怒吼,大步的上前,不顾祝侍郎的求饶,伸手摘除了其的乌纱帽,扒了其的官服官靴,将其按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呀!”
  祝侍郎嘶声大吼。
  “咆孝朝堂,掌嘴!”
  正冷着脸向另一个队伍走去的朱瞻圭,头也不回的冷喝一声。
  一名空出手的锦衣卫,直接抡起绣春刀的刀鞘,对着其嘴上狠狠地拍了下去。
  这一下下手极狠,祝侍郎嘴中所剩不多的老牙被拍个精光,口喷鲜血,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