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身份。
  这个年代, 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地位,注定了你是三六九等的哪一等。
  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高一等啊。
  徐达骏只觉得胸腔里沉甸甸的,闷得他透不过气来。
  特别是那崔公子居高临下,眼神像看一条狗一样的看着张三郎钻过自己胯下,之后,还施恩一般的道:“行了,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本少爷今儿就不同你计较了!下一次,可记得把眼睛睁大点,别得罪你得罪不起的人,
  要不然, 下回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然后摆摆手,示意张三郎赶紧滚,别留下来碍眼。
  这一幕, 看得徐达骏心口更加的闷。
  没错, 他没法反抗,也没法告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人是改变不了出身,但可以改变未来。
  此时此刻,徐达骏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徐茵茵说的意思。
  只有读书,只有科举,哪怕只能中个秀才,差不多的人想要欺负你和你的家人,那也得先掂量掂量的,这年头,那就是看身份看地位的!
  他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别人凭什么买你的面子呢?
  心底突然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徐达骏松开了捏紧的拳头,转身,坐了回去。
  那边,方延平全程看着,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甚至嘲笑,要不是场合不对, 他甚至都想当场大笑出来的,真是痛快有趣!
  ……
  下了楼, 方自安去结账, 徐达骏站在楼梯口后,正好碰见张三郎从后厨出来。
  表兄弟俩相对而视,徐达骏还没说话,张三郎已经先一步笑道:“六郎,我没事儿呢!你快回吧,安心读书,别担心我,我还等着放假你说好的带我玩游戏呢!”
  他表情不似强颜欢笑,徐达骏想着他性子向来乐观开朗又活泼机灵的,这点羞辱,不至于击垮他。
  他抿了抿嘴,到底没多说什么,只道:“放假等你。”
  说罢,提步离开。
  出了福满楼,见他一直没说话,方自安几个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是以也没人多话,方自安本还想邀着一起再玩玩的,也咽下了话。
  四人就在福满楼外分了别。
  徐达骏同方玉兴一起步行着回金玉坊。
  路上久无话,一直到进了金玉坊,徐达骏才开口:“那位崔通判官声如何?崔公子又名声如何?”
  方玉兴见他一路不出声儿,也很是担心他呢,这会儿听得他终于吱了声,却是问崔姓父子,心里也不由得琢磨他这是想干什么。
  但也没多想和犹豫,应道:“我对崔通判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官声还不错,至于崔公子,他行事乖张的名声是圈子里早就众所周知的,但这在众人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毕竟,崔公子的亲姨母乃是汪国公夫人,有这样的靠山,行事乖张又算得了什么?”
  他怕徐达骏不知道厉害,万一想着报复崔公子给表哥出气呢。
  忙又道:“听说崔公子曾经当街让下人活活打死了一个百姓呢,事后那百姓的家人告上了公堂,却无疾而终,最后,那家人反倒死的死伤的伤,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呢!
  诸如此类的事,他手上犯了不少。但都因为对方只是无权无势的百姓,所以都被很好的掩盖过了,达骏,他不好惹的,咱们惹不起。”
  方家还有三个人在衙门里当差,亦惹不起这崔公子,徐达骏一个农家子,只读过几年书罢了,别说身上没有任何功名,便是有,也是惹不起的。
  听方玉兴说罢,徐达骏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只道:“玉兴你就放心吧,你看我像是会乱来的性子?”
  方玉兴上下打量他两眼,“有点像。”
  徐达骏仰头一笑,“放心放心,我还没那么傻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不当莽夫。
  他要是只有一腔莽撞没有一点脑子,玩那么多年游戏呢,哪能回回苟到最后?以最少的人头获得胜利?
  见他不像说假话,方玉兴才放了心,他还真有点怕达骏一时冲动做出点什么回不了头的事,到时候,毁了自己的前途。
  小孩子爱告状,但少年郎在外头发生的事,一般都是不喜欢回家同大人说起的。
  两人回到家,都默契的没有提酒楼的事,见过方长绪和方徐氏之后,就回书房温习片刻,洗漱休息了。
  徐达骏躺在床上,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想着不少事,知道瞌睡挡不住才闭眼睡着。
  一夜多梦,天不亮,徐达骏就翻身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就在院子里打圈跑起步来。
  他从前在那个世界,爱玩游戏,对于室外的运动没有多喜欢,唯一还算喜欢的,就是跑步了,有时候,游戏玩累了,来个晨跑或夜跑的,放松放松脑子,也让眼睛休息休息。
  他现在这个身体,太过瘦弱了些,真要是参加科举,病倒在考场是小事,站着进去抬着出来的都不少呢。
  既然决定了一件事,那从现在开始,就得有个规划了,这头一件,就是把身体锻炼好。
  跑了二十圈后,徐达骏有些气喘的坐在石阶上歇气,跑步能锻炼身体,但光跑步好像也差了点什么,可别的他也不会啊。
  等过两天回去,让徐茵茵给他兑换个五禽戏太极拳什么的图谱他好照着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