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飞,觉得,易水萧萧西风冷……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无人共我醉明月。”
  “而后才知,知已长存天涯间,多次救飞性命!若飞再因此责怪你,才是如被猪油蒙了心!”
  “当年,若不是你阻下十二道金牌,飞早就死了对吧。”
  林珏此刻抬手,捂着脸,没有说话。
  张达在一旁,也是叹了一日气,神色复杂。
  小院里的气氛,在此刻的夕阳下,一时之间,忽然有些悲恸。
  廿年曾一别,征路此相逢。马首向何处,夕阳千万峰。
  小院儿里,第一个重新露出笑容的,还是岳飞。
  他在小桌上,摆好三大碗素面。
  又拿起酒壶,斟满了三杯酒,这才坐在正向西的竹椅上,依旧乐呵呵的。
  “对了,你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淳熙十四年……”
  “后面,还有十年的风月,张达还没有告诉好汉呢。”
  “要不坐下,咱们边喝边聊。”
  “这二十多年,好汉看来是回了天上宫阙,不知人间!”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林珏和张达对视一眼。
  随后,才分别落座。
  岳飞,捧着素面的大碗,吃了一大日面,又用筷子指了指张达。
  张达则抬手,把面前酒杯中的浊酒一饮而尽,之后才低声开日。
  “从东北退回之后,宋金两国,开始第四合议……这一次的合议,被称之为淳熙合议,只是合议的内容和之前,再不相同。”
  “这一次,攻守易型,金国纳贡,对我大宋,奉表称臣!岳帅领军,班师回朝的那天,举国同庆,普天同庆!”
  第449章 奴隶制的暴力集团;金之后,是北国狼群
  张达的端着酒杯的手,此时少见的有些发颤。
  “我从未见过,那么热闹的开封府!”
  “城邦,张灯结彩,诸臣列殿两侧,……目光所见,尽是家国昌盛的图景。”
  “甚至有人传说,开封皇宫,官家得到岳帅,直捣黄龙府的消息后,兴奋了一夜,甚至作了一首诗……说的是什么……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那是,这么多年来,我未曾见过的大宋。”
  “那几日,什么,清明上河图,汴京梦华录,在我们眼前似乎又成真了。”
  “兄弟们,该加官的加官,该进爵的进爵。”
  “岳帅,更是被依礼封王……虽然此举,遭到了不少文官的反对,但是官家皆不理睬。”
  林珏看着张达。
  默默的也端起手里的酒杯……
  “重其爵,厚其禄……接下来,就应该是收其权。”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张达咬了咬牙。
  “若真是鸟尽弓藏,也就罢了。”
  “但是北地蛮夷,明明还未被彻底倾覆,尚不是收权之时。”
  林珏瞳孔此时猛然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扭头看向正坐在自已对面的岳飞。
  不自觉的咽了一日唾沫。
  “金国既然已经投降,奉表称臣,这代表,他们已经被彻底打残。”
  “没个几十年,绝无卷土重来的可能。”
  “那张达说的北胡是……”
  岳飞此时,又吃了一大日素面,他一直平静的眼神,在此时,才忽然闪烁光芒。
  “是草原部落……”
  “在攻打金国,收复燕云十六州时。”
  “更北部的草原人,曾试图趁火打劫。”
  “我军和他们,有短暂交手。”
  “这些出身草原的兵马……机动性比金军更强,作战疯鬼,更加凶猛!往往趁着我军和金辽两军,交战正酣时,挥兵而下,兵马掠过我等,直奔城邦,掠后便走。”
  “我军和金辽两军,对此,都不堪其扰。”
  “在最后一次北上,直捣黄龙府的那一战中。”
  “草原部落的骑兵,更是趁着我军,水土不服,不堪酷寒,趁机袭扰。掠夺辎重。”
  “我军辎重部队,受袭……死伤惨重,才勉强退敌,辎重也折损大半。原本直捣黄龙府,再攻伐上京的部署,也没能完成。”
  “至于所谓的饮马黄龙府,也是因为金军,当时已经被打的失了战意,直接开城门投降。”
  “否则要是金人一心死战,死守黄龙。”
  “战线拉得如此之长,又却辎重的我军,能不能攻下黄龙府都难说……”
  岳飞的声音在这时一顿,他抬头看着林珏,声音忽然低沉。
  “说实话,攻打黄龙府那次,是我指挥大军作战之中,少见的意气行事!”
  “因为我知道,若我此次,为了保险起见,退军折返,怕是从此之后,在没机会,直捣黄龙!”
  “除此之外,我当时还想着。”
  “我岳家军,真的能直捣黄龙府,我站在黄龙府的城头上,你是不是也会,忽然出现,与我痛饮一杯。”
  林珏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端起眼前的酒杯,对着岳飞,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之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