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能继续完成任务,早点完成任务他就能获得从前的灵力,然后自行解开封印找回他从前修行魅道时的记忆。
  自从上一个世界之后,他隐隐约约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白云绑定,而他又为何迟迟不能升仙。
  也许这就跟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昨晚他做梦梦见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醒来后一切都很清晰,除了那人的容颜。
  周雾影涂药的手法更轻了,轻柔的好似天上柔软的云彩。仔细将整个伤口涂好药后又轻轻吹了吹,微垂下来的睫毛在眼底撒下一片阴影,却未能阻碍眼底的小心翼翼。
  周雾影是那名故人的灵魂碎片之一。那么那名故人……他又是谁?
  萧溯离愣愣的想着,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在耳畔响起,将他游离天外的神思拉回躯体。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当时我很烦躁,有些神志不清,应该吓到你了吧。”
  萧溯离的手生的白皙如玉。指甲圆润顶端微微泛着点粉,手指像青葱一样纤长。但这条可怖碍眼的伤疤硬生生的损坏了整体的美感。
  “这些年来我一直吃药,本以为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结果现在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我会发狂么。”
  周雾影摊开手,只见一条浅肉色的疤痕从他小拇指一直延续到手掌大鱼际。
  “这条疤是我少年时期留下的,尽管后来我进了娱乐圈,也依旧没有把它消除。之前网上听人说这条疤留在我手上有股野性,当然我也这样觉得,这样挺好,像个男人。”
  “这条疤就是在一个下雨天留下的。”
  萧溯离情不自禁的用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触碰这道浅色的疤痕。
  从他醒来对方给他擦药直到现在,周雾影脚下一直保持着一只脚撑床,另一只脚的前脚掌微微踮起的别扭姿势。床上容纳一个人的空间绰绰有余,但两个人就显得拥挤。所以对方两条腿就一直这样支撑着身体,从头到尾没有变过。
  明明昨天才扭伤了脚。
  萧溯离心下一动,用手握住对方手心,
  “这不是你的错。似乎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一直留着这一道疤,一直厌恶下雨天,一直被困在过去的噩梦里醒不过来。这不是你的错,你从没有做错过什么,所以并不该为此自责。”
  长相是好是坏都不是你的问题,养父养母欠的债也不该由你来还。应该自责的是那些人:是哪些习惯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人,是那些看到差异性就想要排除异己的人,是那些乐此不疲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
  “我能想到你的过去并不明朗,但不要用别人的罪恶来惩罚自己。”
  周雾影的眼睛眨了眨,动作微顿。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他从来不会主动向别人吐露自己的过去。从前是因为他知道没人会听,再后来成为演员,他需要时刻控制自己的精神情绪,学会伪装与变通。哪怕是他的经纪人玲姐也仅仅是知道自己讨厌下雨,追求健美的身躯和力量感。但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股微暖的温度将他紧抿的嘴角撑成一条微微上调的弧线。
  对方的声音像正午的太阳一样热烈而富有感染力“周哥,身体是自己的,还是好好照料吧。没事可以多笑笑,有助于身体健康。”
  “我喜欢看你笑着的样子,但是你这种表情总是转瞬即逝,我都拍不到。”
  萧溯离拍的照片中,周雾影大多是眼神锋利硬朗,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或者表情礼貌又疏离,带着成熟男人的稳重与自持。很少有真正开心的笑着的模样。
  周雾影眼底倒影着对方的影子。眼角微弯,含着水光的眼睛像一滩可以将人融化的温泉。
  “好, 如果你喜欢这样拍我多笑笑就是了。”
  已经涂完药,萧溯离不由得瞟了瞟床脚。
  虽然他承认自己确实赖床赖的有点久,刚醒来就还误会别人。
  但……在别人还没睡醒的情况下爬到上铺来给人擦药,这是个正常人都会感到奇怪吧?
  萧溯离轻咳两声,语气略微有点不自然“那个,药涂好了,你可以先下去。”
  周雾影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刚想撑起身体,忽然没控制住力道直接向前栽下去。
  双手往床两边一撑,刚好将萧溯离整个笼罩在里面。
  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懊恼“我脚崴了,所以现在好像……下不去。”
  萧溯离: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山容易下山难?!
  两人的距离因为周雾影的突然前倾一下子缩短,周雾影甚至能看见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因为诧异而微微开合的嘴唇,粉色的小舌在里面若隐若现。
  对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他,像两把诱人深入的小扇子。
  从那双魅惑的狐狸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那含着水光的唇瓣,周雾影富含侵占性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在对方身上扫视,掠夺一切美好的光景。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汇在一起。周雾影一只手将对方额前的碎发撩上去,摸索着对方光滑柔嫩的脸颊,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压上萧溯离的,抵在床头与他十指相扣。
  四目相对,此时的萧溯离像只温驯的猫儿,收起尖锐的爪子翻着肚皮,眼里是温热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