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愣后,欠身道:“那就麻烦云雾窟副洞主了。”
  纪桓浅笑:“后续的事情,本就需要有人一同处理。”奶娃娃人手确实不够,不过懂事的孩子,可以留在云雾窟的结界里慢慢教,他们跑不出结界去惹祸,又打不过他们这些人,想来教个七八年出来自会脱胎换骨。
  “多谢云雾窟愿意为玉兰山摧楼分忧,有关于你们洞主的事情,不知阁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纪桓点头,跟在男人身后向更深处的密林走去。
  走了很久,楼主才停下脚步,在确定没有人跟过来后,挥手在两人周围设下结界。
  纪桓环顾了一圈周围浅蓝色的罩子,心里有些不安,不明白什么事非得要这样才能说出口。
  “我派去协助陆小友劫兽圈的灵兽来报,陆小友凭一己之力,挡住了万圣灯会的追捕,至今下落不明。”
  一时间,纪桓如遭雷劈。
  许久才颤抖着双唇问道:“是被姬临雪他们带走了吗?”
  “姬临雪?”男人迟疑了一阵,觉得这个名字出现在万圣灯会的人员里没什么好意外的,才道:“目前还没有消息,在万圣灯会中卧底的弟子正在打探情况。”
  纪桓耳朵里嗡鸣声不断。
  眼前像是破旧的老电视般闪烁,紧接着模模糊糊听见有人焦急地唤了自己几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再度醒来时,纪桓躺在温暖的床榻上,屋内的熏香闻得人脑仁疼。
  “主人。”
  隐约中,纪桓听见了登阙喊了自己一声,他缓缓地回过头,想要开口说话,喉咙里却火辣辣地疼。
  “主人别急,楼主说了你这段时日太过疲累才会晕过去的,好好休息睡上几日就能好。”
  纪桓一把抓住了登阙的手腕,想要开口说话,却一个音节都不能从喉咙里蹦出来。
  登阙赶忙起身找人。
  不一会,进来几个身穿群青色的长袍的人将他摆弄了一阵。
  领头的女子道:“切勿慌张,阁下是因为连日来操劳过度,又一时急火攻心才导致说不出话来,喝上半个月的汤药就能好。”
  纪桓抓住女子的手腕,双唇无声地一张一合:“我、要、见、楼、主。”
  女人颔首:“稍等,楼主处理完楼中公务后,很快便会过来。”
  等那群帮他看病的人离开,他坐在床上双手牢牢地抓着被褥,恨不得将手中拽着的布料碾碎在指端。
  到现在那些少年的死,还是玉兰山摧楼楼主说的话,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场噩梦。
  登阙从没见过纪桓这副模样,站在纪桓身边,不安地唤了一声:“主人。”
  纪桓闻声回过头,看着登阙时眸中空落落的。
  要他当时无论如何都要跟纪桓入兽圈,陆云琛是不是不会出事?
  他可以用命都抵挡万圣灯会的追捕,也不愿陆云琛落到那些宵小之人的手中。
  可他现在说不出话来,连心中的怨气都没办法释放。
  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块石头,都快要把他给憋死了。
  登阙看着纪桓的神色,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得俯下身子:“主人渴吗?我倒水给你喝。”
  纪桓摇了摇头,两手仍死死地捏着被褥。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撕啦一声,纪桓把锦被撕开,里面飞出的棉絮喷在了他的下半张脸上,明明是足够滑稽的一幕,却显得他更像一头丧家之犬。
  玉兰山摧楼的楼主就在离纪桓不远的位置,看着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立在原地,神色复杂。
  纪桓说不出话来,见楼主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过来,立马掀开被子下床,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
  这模样换作平常看,怎么着都有些滑稽,可放上纪桓这张犹如失了三魂七魄的脸,看得楼主都不忍得撇过头去。
  登阙赶忙将纪桓从地上扶了起来。
  纪桓借着登阙的力,才缓缓走到来人跟前:“你、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纪桓抓住楼主衣袖的五指泛白,那双眼怔怔地盯着对方。
  哪怕是登阙在魔族跟了纪桓那么久,也从没见过纪桓露出这样的表情。
  心中顿时明白,这些他不知道的日子里,陆云琛在纪桓心里的地位变得更重了些。
  “万圣灯会的人没捉到他,去追捕他的两个元神期、一个化真期在西北边的河边找到了,伤得很重,而我派去的灵兽顺着血迹找了一路,线索在一个万丈悬崖断了,我让人下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也没找到尸体。”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穿大脑,纪桓看向楼主,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声地吼道:“你继续说。”
  “陆小友伤得很重,按沿路留下的血迹来说,眼下恐怕是凶多吉少。”
  话音刚落,纪桓脚一软瘫在了登阙的怀中,眼神茫然无措。
  足可以致人死亡的流血量,在万丈悬崖便失去了音讯,无疑都在告诉纪桓,陆云琛的生还希望渺茫。
  陆云琛一生结交的人不多,无人为他点上一盏探查他性命的命灯。
  从那日得到消息后,纪桓才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陆云琛在他们去拿栾承刑图纸的那天,一直跟在他身边,并以自己原本的身份,与玉兰山摧楼楼主交涉,才得到了劫兽圈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