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桓没想反驳,只是看着鹿清讨巧地笑了笑,见鹿清朝他扬起下巴,他赶忙端起坛子灌了一口,这酒入口带着辣味,没多时又回上一股酱香,酒劲很烈,才喝下一口,没多久他就觉得脑袋有些晕。
  上辈子因为身体的缘故,他从不碰酒。
  毕竟想要用那具残躯修炼都极有可能随时要了性命,他只能避开一切有损身体的吃食,生为旁人眼中最有潜力的后辈,又怎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对他来说自己可以死在追求至高境界的道路上,可绝不会因为口腹之欲给那具残躯徒增负担。
  他又喝下一口,第一次尝酒的滋味很微妙,在烦心时那种晕乎乎的感觉也让他觉得莫名的舒服。
  “原本近两日就可以动身,但你这间屋子周围眼线众多,我这次偷偷来见你都费了不少力气,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没闯入老四府中就已经被魔兵团团包围了。”鹿清说。
  纪桓将酒坛子放在桌上道:“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
  “我不知道,不过盯着这里的人有不止有老四的人,还有祁南枭的人,所以你只有在血祭的时候才有机会带廉贞长老离开。”
  那一夜,鹿清跟他说了很多,又让他喝了很多酒,当他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胃里被酒后劲催得翻江倒海,他跑到树旁干呕了两声后,蹲在树边,无神的双眼呆呆地望着前方一角。
  酒喝了很多,但鹿清在醉酒前的交代他都记得,鹿清能在血祭开始后,找借口为他支开两个界口的守卫,并会安排死侍带登阙离开,接下来从祭品暂住之所到界口很长一段路都需要纪桓的随机应变。
  陆云琛作为此次血祭的重要祭品会被送到东厢房沐浴更衣,房内会点上一种特殊的香,以便祭品在活祭前醒不过来。
  所以鹿清给了纪桓两颗丹药,带着一个昏迷的人离开不容易,所以他得在陆云琛被送到摆放祭品的房屋前把丹药给他。
  离血祭之日还有七天,在这段时间纪桓要装作不在意陆云琛死活的样子,让周围的眼线放松警惕。
  ……
  距离陆云琛被带走已是整整三日。
  四少歪坐在主殿的座椅上,双眼微眯道:“你说他一点都不紧张?”
  “回禀主人,自陆云琛出事后,七少第一日是有些急躁,但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两日带着近侍上魉楼吃喝玩乐,还找了几个美貌的狐妖作陪。”
  “为了一个仙奴让我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这么轻易便不在意了?”四少蹙紧眉心摇了摇头,“不对,那仙奴受了那么多苦头都不肯给他下绊子,这两人的关系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黑衣人道:“那属下继续盯着七少,若有何异常之处,再向主人禀报。”
  “盯好了。”
  “是。”
  看着黑衣人离开,四少不耐烦地将跪在地上为他捶腿的妖奴踹翻在地,俯身拍了拍膝盖。自以为抓了纪桓的心肝来折磨,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意,那陆云琛又是个特别能撑的人,到现在去看了一次都没流露出半点丑态让他高兴高兴。
  “来人!”四少喊道,他身边的近侍进屋跪下,四少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妖奴道:“天凉了,拖下去杀了吧,我正好想要一个兔皮围脖取暖。”
  闻言,惊慌失措的小兔妖急忙跪地求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使原本秀丽的容貌变得扭曲难看,四少眉头蹙得更紧:“吵死了!动作那么慢,是想故意恶心老子吗?”
  近侍上前捏开小兔妖的嘴,伸手将兔妖的舌头拽了出来,四少瞥了一眼近侍手中血淋淋的软肉,不耐烦地罢了罢手。
  不多时,近侍再端上来的是一件雪白的围脖。
  四少拿起围脖看了看,眼见白毛中有一小簇黑毛,掌心一转,幽蓝色的火焰将那兔妖的皮毛也烧得干干净净:“还以为生得那么清秀,身上那张皮会合我心意一些,没想到竟是这种下等货色。”
  近侍跪地道:“属下不知有没有资格替主人分忧。”
  “开口前你要想好了,若是分不了忧,那么在我身边服侍的魔奴可就要换人了。”
  “属下明白。”
  四少颔首道:“行,先猜猜我是因何事忧愁,若是猜对了,待会就算不能讨我欢心,我不杀你,你喝一瓶凝露在我面前打滚给我看,我什么时候看腻了,什么时候把解药给你。”
  近侍低下头,明白上次提出的建议并不能让四少满意,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七少什么身份,上次竟然胆敢对主人动手,主人必然要让七少将主人所受的一切百倍千倍地讨回。”
  四少冷声道:“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从他身上把我所受的一切百倍千倍地讨回来呢?”
  “属下认为七少既然不在意那仙奴的死活,四少不如直接下帖请七少来看看您是如何对那仙奴严刑逼供的,也可看看七少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若是这过程中七少敢动手,属下便杀了他,到时留影珠中的影像加上属下的口供,一定能让七少坐实仙门探子的身份。”
  四少听到这个提议,满是兴趣地坐直了身子道:“他要是不肯来呢?”
  “那不就证明七少对那仙奴余情未了,到时可将仙奴的手脚卸下,然后一样一样地给七少送去。”
  “不行,陆云琛可是主祭,弄成那样父尊会不高兴的。”四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