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祯替林青元掖了掖被角,继续说道:“我今天在席上还吃到了个顶好吃的东西,叫做什么桂花杏仁饼。谁能想到那么个平平无奇的饼子会那么香甜可口呢。后来还是李婶子和我说,这是咱们家里每年过春节都会做的小吃,做起来十分麻烦,整个府上只有夫人身边的燕嫂才会做,要放往里面放桂花、枣子碎、花生、还有,还有....”
  楚祯说道一半,却忘了之前李婶子和他说过的配料。自己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却不料突然有个声音接住了他的话:“里面还有核桃仁吧。”
  楚祯忙道:“对对对,就是核桃仁,就是核桃仁。”
  话音刚落,楚祯才吃惊地意识到,和他说话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他的瘫巴丈夫林青元的。
  意识到这一点,楚祯慌得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朝后退着步,一边一边不可思议的看向林青元。
  林青元看见楚祯反应如此之大,不禁道:“我只是开口说了话,又不是张嘴吃了人,至于如此吃惊吗?”
  听了这句话,楚祯吃惊更甚。立刻冲到了外屋大喊道:“快去叫夫人!就说少爷能说话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听到楚祯说了这话时,全都呆呆地愣住,只有海蓉率先反应过来。飞奔出屋,通知夫人去了。
  看着海蓉渐渐离去的身影,楚祯仍旧惊魂未定,他回到林青元身边,戳了戳他的脸颊说道:“你,再说一句话我听听。”
  林青元无奈笑道:“我说,我只是张嘴说话,又不是张嘴吃人,至于这么惊讶吗?”
  楚祯本来就圆的猫儿眼瞪得更圆了:“天杀的,原来你说话这么好听。果真不再像个堵了的风箱一样鬼叫了。”
  林青元笑着说道:“多亏你,我的嗓子好了,以后也不会再像风箱一般鬼叫了。”
  听罢此话,楚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荷珠闻声,赶紧进来劝解:“奶奶,奶奶,少爷能说话了是好事,你为何要哭呢。”
  林青元躺在床上倒自在,看着楚祯哭成个泪人,心里一边是感动,看见平常小磨人精哭成这个样子,一边又忍不住偷笑。
  只不过见他哭得认真,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还没哭上多久,知道了消息的林夫人便急急忙忙飞也似地赶来。身后跟着的是和夫人日日不离的燕嫂。
  林夫人立在床边,林青元拿着刚刚恢复的嗓子叫了一声娘。
  听到这一声娘,一颗豆大的泪珠便从林夫人眼眶滚落,扑倒床头抱紧了自己的儿子,放声大哭:“儿子,我的儿子。”
  声音凄切,叫人不忍心听。
  林青元被自己母亲抱住的那一瞬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深知母亲为了自己这个一脚踏入阎罗殿的将死之人,受过多少委屈,经历过多少不解,扛过多少次的中伤。
  他轻声开解道:“娘,别哭了,你这样哭,儿子怎么忍心。”
  这句话并没有劝住林夫人,反而让她哭得更厉害了些。她苦苦支撑这么久,终于换来了他儿子曙光,这怎能叫她不高兴,不哭泣呢?
  她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林青元、林夫人和楚祯三个人的哭泣引得全屋的人都在抹眼泪。就连年事已高见惯生死的李妈妈也忍不住滚下泪珠。
  众人如此哭了许久后方才停歇。
  林夫人一边拿着帕子擦拭泪迹,一边将出楚祯以外的人找了个由头都赶了出去。脸上的泪痕犹在,林夫人脸上却换了个神情。眼神凿凿,神情肃穆地对林青元说:“我的儿子,告诉娘,究竟是谁害了你。告诉我,是不是赵家的那个赵景同。便是你从他那里回来才病倒的,是不是他,你告诉我,娘好帮你报仇。”
  林青元听到这个名字后,面上没有半点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道:“娘,这大节下的,暂时不要论报仇这种戾气太重的事。究竟是谁毒的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相信真相终究会水落石出的。等到我完全康复的时候再去追究也不迟。”
  “况且,在病里时,支撑着我让我好起来也并不是为了报仇寻恨,而是为了好好地在爹娘面前尽孝。娘如今已经为了儿子操碎了心,儿子实在不愿母亲再为我忧虑。为我报仇的事就请母亲不要再想。”
  林夫人听罢,轻轻点点头:“我不知我儿竟有这样的胸襟。只是为娘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毒害自己儿子的人逍遥法外?”
  林青元眼睛里闪了闪寒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件事儿子自有定夺。母亲你大可放心。”
  林夫人知道林青元向来说一不二,见他心中似乎早有打算,林夫人心里稍稍放了些心。便不再提复仇的事情。
  林夫人和林青元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林夫人转头瞧见楚祯在一旁独自垂泪许久,便把他拉过来,对着林青元说道:“这是娘擅自给你娶的夫郎,这个小夫郎你可还满意?看看这哭的,眼睛都要肿了。”
  楚祯仍旧抽抽噎噎,不愿抬头看林青元。
  林青元紧忙回道:“有什么不满意,一千个满意,一万个满意。娘,我能好得如此快,多亏了楚祯他的悉心照顾。”
  听到林青元叫自己的名字,楚祯心里一动,抬头看了看她。
  没想到眼光却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