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放在纪百户的身上,却有股意气风发的感觉,叫人欣赏不已。
  “你的脾性倒是合我胃口,可惜我常年巡视东海府,鲜少回天京。
  不然……真收个面首,也无不可。”
  秦无垢眯起眸子,丹凤眼微微上翘,显出几分戏谑。
  “纪某十五年的童子功修持,可不会轻易便宜千户大人。”
  纪渊正色以对,这番回答惹得秦无垢嘴角微扬,险些笑出声。
  她轻咳两声,从容问道:
  “说回正题,你人点齐了?”
  纪渊收敛玩笑之色,颔首道:
  “我执掌一支黑旗,总旗、小旗、缇骑加在一起,共计百余人,弹压两座帮派不成问题。
  而且以漕帮、盐帮的脾性,必定不敢动手。
  唯独要担心的,是何云愁与雷隼执掌下的三分半堂。”
  秦无垢捏了捏眉心,略作思忖道:
  “有我在,他们两个翻不了天。
  关键在于,你那把火能不能烧起来。”
  纪渊眸光闪动,并不作答。
  ……
  ……
  永定河码头,位于西门平安坊。
  这处地方,一直都是帮派必争之所。
  谁能占得住,就可以把控往来的货船停泊,成为好几万力夫、苦工的米饭班主。
  故而,为了永定河码头没少爆发过明里暗里的争斗厮杀。
  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宽容。
  反正无论哪个帮派将其打下,该给的孝敬银子一分都不会少。
  这些年来,漕帮与盐帮靠着户部的支持。
  牢牢攥住这块日进斗金的风云地,始终不曾松手。
  由于日渐坐大,俨然如地头蛇,再也无人敢于挑衅。
  但自从三分半堂站稳脚跟,一切都有了不同变化。
  外城十二坊的泰半地盘,如今大多落入敢打敢拼的苏孟手里。
  连大名府的河道水路,也不例外。
  这等于扼住漕帮、盐帮的喉咙,让周笑、唐怒两位帮主很不自在。
  于是数月以内,双方之间的摩擦接连不断。
  直到红袖刀苏孟,忽地销声匿迹,方才停歇。
  “平小六,你今次怎么少交两分私盐的抽成?你爹没说过帮派的规矩?”
  人来人往的码头上,支起的木台后面,穿着皮袄、头戴小帽的头目横眉冷对。
  他手里掂量着钱袋子,老鼠似的细长胡须一抖一抖。
  “龙爷,这……私盐的价格本就不高,前阵子又下降一波,总会有些差额。
  先交数上去,事后再补……这不是常例么?”
  瞧着伶俐的平小六弯腰辩解道。
  “谁开的例?是我么?”
  被叫做龙爷的老鼠须男子鼓起眼睛,厉声问道。
  “周管事……”
  平小六支支吾吾。
  “老周为帮派尽忠,人都死了,你提他的常例作甚?
  现在是我做主,这个口子不能再开。
  该交多少抽成,一分都不能短缺。”
  老鼠须男子眯起眼睛,流露出几分凶光。
  “明白,龙爷,我这就去凑银子。”
  平小六低头如捣蒜,做出胆小怕事的样子。
  心里却想,现在让你抖个威风,只等九哥过来却叫你好看。
  第169章 抓人放火披官袍,摊上大事的盐帮
  “滑头滑脑的贱骨头,非要骂上几句才肯罢休!”
  被称作“龙爷”的老鼠须男子,望着仓皇跑掉的平小六,三角眼中闪过明显轻蔑。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使了那么多银子,这才捞到永定河码头管事的肥差。
  若不十倍、百倍赚回来,那岂不是做亏本生意?
  “都听好喽,抽成交数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可以试试帮规家法!”
  老鼠须男子鼓起眼睛,瞪着后面排队的帮众,尽情抖擞着威风。
  那些本小利薄的私盐贩子敢怒不敢言,只得生硬挤出笑脸。
  如今盐帮势大财雄有靠山,他们都是在人家手底下混饭吃,没有讨价还价的底气。
  挨了一顿臭骂的平小六,做出垂头丧气的模样。
  快步走出码头,直奔附近的麓雨茶楼。
  蹬蹬蹬,一口气上到三楼的雅间。
  外面有两个云鹰缇骑腰间挎刀,把守大门。
  看清楚来人是平小六,并未阻拦。
  其中一人转头禀告,随后里头传出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
  “放他进来。”
  云鹰缇骑点头遵命,平小六低头躬身,小心地迈过门槛。
  靠窗的位子边上,正坐着一男一女。
  前者白蟒飞鱼,后者金翅大鹏,都是品级不低的朝廷命官。
  强烈的气血压迫,聚成一团常人也能感受到的威严气息。
  彷如逢龙遇虎一般,骇人得紧。
  平小六两腿有些发软,他不过堪堪外炼层次,拳脚功夫稀松平常,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
  “咱们都是熟人,你不用太过拘束。”
  纪渊抿了一口溪湖香茶,瞥了一眼秦无垢,而后轻声笑道。
  龙子血脉对凡夫俗子,容易造成极大地气势震慑。
  这也是上古时代,许多乡野之间的村夫村妇。
  为何将龙族视为神祇的使者,供奉庙宇顶礼膜拜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