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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三十一日,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避难小公寓内。
  路天峰向汪冬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躲到洗手间内,然后才走近门边,把眼睛凑到猫眼上。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站在门外,头戴鸭舌帽,身穿运动服,手里拿着一小沓传单,装扮像是个出门做兼职的大学生,但年纪似乎大了一点。
  “什么人啊?”路天峰隔着门问。
  “至诚家政服务,需要了解一下吗?”
  “不需要,谢谢。”路天峰连门都没有打开,一直通过猫眼观察着,那男子被拒绝后,又无奈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汪冬麟闻声从洗手间钻出来,轻松地说:“只是个推销员而已,路警官犯不着一惊一乍的嘛。”
  没料到路天峰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们立即走。”
  “怎么回事?”汪冬麟注意到路天峰的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刚才敲门那人并不是推销员,第一,他手里拿着的传单数量太少了,这栋楼有一百多户人,而他手中的传单只有十来张;第二,他吃了闭门羹后,连传单都没有留下一张就转身离开;第三,他离开后并没有去隔壁逐家逐户地继续推销,而是直接下了楼梯。这三点加起来,基本可以肯定他是假扮的。”
  汪冬麟的神色也紧张起来:“所以他是便衣警察吗?”
  “看他的行为举止并不像是警察,当然也可能是他的演技特别厉害,但一个演技高超的便衣探员,又不太可能露出那么多破绽。”路天峰深吸了一口气,“这人更有可能是想来干掉你的杀手之一。”
  “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汪冬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将信将疑。
  “这个问题可以稍晚再考虑,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离开。”路天峰从茶几下方掏出一个腰包,系在腰间,“快走!”
  路天峰不敢怠慢,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至少有四名——对方应该是专业杀手或者雇佣兵。他们不但单兵作战能力强,而且团队配合也很有一套。光凭他和汪冬麟两人,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肯定是难以抗衡的,唯一的生机就在对方形成包围圈之前,抢先逃走。
  “我们往天台走。”
  既然这公寓是路天峰为应对特殊情况而租下的,他自然一早就考虑过紧急逃生路线。这栋居民楼一共有九层,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七楼,通过楼梯可以在半分钟内抵达天台,而这栋楼又跟另外三栋建筑结构完全一样的楼房连成一体,因此只要跑上天台,就等于增加了三条额外的逃生路线。
  汪冬麟虽然不明就里,但却知道自己只能跟着路天峰行动了。
  两人匆匆忙忙地离开公寓,通过楼梯来到九层。天台的铁门上虽然挂着“天台危险,严禁进入”的警示牌,但门锁早已生锈脱落,推开铁门,映入眼帘的是遍地挂满衣服的晾衣架和晾衣绳,更有一片片自定范围的“绿化带”,有的摆满盆景,有的种了蔬菜,还有搭架子长葡萄的,倒比楼下那冷冰冰的水泥森林更有生机和活力。
  “走这边。”
  路天峰顾不得闪避一路上乱七八糟的衣物,径直从一面棉被底下钻了过去。就这样走了一小段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顶着鸟窝头的中年男人,他同样是粗鲁地掀开挡路的衣物,迎面而来。
  路天峰跟男人打了个照面,两人下意识各自闪避到一旁。男人注意到跟在路天峰身后的汪冬麟时,目光一凛,右手迅速摸向腰间。
  路天峰反应也是极快,立即抄起手边的一件白衬衣,取下金属衣架。他意识到正午时分的天台本来就人迹罕至,看似偶然碰上的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前来包抄的杀手之一!
  果然,下一秒,路天峰已经看到了匕首的寒光。
  “退后!”路天峰对汪冬麟低喝了一声,同时用手中的衣架迎上对方的匕首。
  衣架虽然无法对敌人造成太大的威胁,但胜在形状奇特。双方过了几招后,路天峰竟然不落下风。
  杀手往后小跳一步,举起匕首摆出守势,似乎不再准备进攻。路天峰顿时明白,他是在等待支援,对方极可能很快就会赶到天台。
  “汪冬麟,快跑!”路天峰当机立断,大声喝道。
  “跑?往哪儿跑?”
  “只要不回头,往哪儿都行。”
  汪冬麟也不笨,顿时明白路天峰只是要打破眼前的僵持局面,于是拔腿就跑。
  路天峰心里其实非常忐忑,他不知道汪冬麟一旦跑远了,还会不会乖乖听他的命令。但他更清楚,这种时候只能尽力保持冷静,迫使对方比自己更焦急。
  然而杀手的举动出乎路天峰的意料——他直接将匕首当作飞刀,往汪冬麟的后背抛了过去!
  “趴下!”路天峰高呼。
  匕首的去势很猛,而且准头十足,汪冬麟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他刚好被什么杂物绊了一下,脚步踉跄地差点摔倒在地,阴差阳错地避开了这一记杀招。
  刀锋呼啸着擦过汪冬麟的耳边,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顿时双腿一软,呆呆地坐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杀手已经掏出了怀里的手枪,瞄准汪冬麟。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完成任务。
  路天峰反应迅速,拿起手边一张正在晾晒的床单,抛向杀手。